“我认为存在两股不可逆转的力量：其一是经济学中的‘比较优势’规律，任何政府都难逆比较优势的潮流而动；其二是围绕规则制定的协调与合作。尽管我们可能经历一段时间的混乱，但这两股力量可能会推动多边贸易规则改革的成功。”原世界贸易组织（WTO）首席经济学家库普曼对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说。

6月24日至26日，世界经济论坛第十六届新领军者年会（2025夏季达沃斯论坛）在天津举办。库普曼在会议间隙接受专访时表示，美国的所谓“对等关税”搅动世界，关税的直接效应可能使美国经济增长率降低0.5%至0.75%，对全球经济增长的负面影响约为0.1%。

美国总统特朗普在两任任期内多次抨击WTO，库普曼认为，特朗普政府可能还不至于退出WTO，但造成的混乱反而促成其他成员推动WTO规则改革。

谈及美元的前景，库普曼指出，当前多数讨论认为，美元至少在未来10到20年内仍将保持主导地位，但其他货币的作用将逐步提升；但他认为，这种转变可能会加速到来。这背后有两方面最主要的原因：一是美国的财政失衡问题，二是投资美债的安全性。

特朗普政府的政策如何影响美国经济？“产业链回流”有何成效？WTO未来何去何从？世界货币体系将面临怎样的调整？库普曼一一做出回应。

不确定性成美国经济新标签

《21世纪》：随着特朗普政府的经济议程，如关税政策，引发大量争议，你认为美国经济走向会如何发展？库普曼认为，特朗普政府的贸易和国内经济政策，可能导致美国经济增速放缓。关税将推高商品价格，同时增加企业生产所需零部件的成本，影响国内生产，还波及全球出口商品。

根据库普曼的研究，关税的直接效应可能使美国经济增长率降低0.5%至0.75%，对全球经济增长的负面影响约为0.1%。考虑到美国过去一年的经济增长率接近3%，这种减速尚不至于引发衰退，而是一种增长放缓。

《21世纪》：特朗普政府正试图通过关税重塑全球供应链结构。从长远来看，库普曼认为国际贸易将经历一段增长较慢的时期，持续时间取决于供应链的适应速度。尽管全球化进程因此放缓或出现重组，但并未逆转。

《21世纪》：本届美国政府的贸易政策带来的是短期问题，还是会对全球贸易造成长期损害？库普曼认为，这种损害将是长期的，其根源至少来自两个方面：一是特朗普贸易政策的攻击性和单边主义特征；二是美国作为可信赖贸易伙伴的形象受到损害。

《21世纪》：美国推动的“产业回流”和“近岸外包”政策进展如何？库普曼认为，特朗普的贸易政策确实可能提升美国制造业对本土最终需求的供给比例，但代价高昂，将资本和劳动力从现有优势领域重新配置到本土生产，实际上是在发展美国不具备比较优势的产业。

WTO规则改革已箭在弦上

《21世纪》：在处理当前贸易争端方面，WTO被质疑行动滞后，库普曼认为WTO仍然至关重要。不过，WTO规则确实需要更新。当务之急是WTO成员进行协商，推动规则更新以应对新形势。

《21世纪》：你如何看待“没有美国的WTO”这种可能性？库普曼认为美国不太可能真正退出WTO。更可能出现的情况是，美国不会积极履行成员义务，但也不会真正退出，美国政府造成的混乱反而可能促使各成员国达成共识，共同商讨规则改革。

美元的主导地位或加速滑落

《21世纪》：当前，美元依然是全球金融体系的核心，但其霸权地位正受到质疑。库普曼认为，美元面临两方面的挑战：一是美国的财政失衡问题；二是投资安全性。这确实为其他货币提供了潜在机会，比如欧元。

《21世纪》：近期中东局势持续升温，库普曼认为中东局势升级可能严重扰乱能源市场和贸易流动，通过推高能源价格拖累全球经济增长。在市场层面，尽管局势紧张，但美国股市似乎表现良好。这表明市场认为冲突不会失控。

《21世纪》：展望未来，库普曼认为存在两股不可逆转的力量：其一是经济学中的“比较优势”规律；其二是围绕规则制定的协调与合作。这两股力量可能会推动多边贸易规则改革的成功。（文章来源：21世纪经济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