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务院日前印发《关于全国部分地区要素市场化配置综合改革试点实施方案的批复》，苏南重点城市成为10个试点地区之一，区域经济迎来新机遇。

一个令外界关注的话题是，这次被“点名”的苏南重点城市试点范围，除了“苏南模式”的代表苏锡常，还包括省会南京和在江苏省内相对“透明”的镇江，呈现出“扩圈”之势。此次苏南改革试点，不仅为南京、镇江的苏南“身份”正名，更标志着区域经济一体化迈入新阶段。

其实，“苏南五市”的提法早就经过“官方盖章”，不过在很多人印象中，受历史区划、经济差异及文化认同等因素影响，南京、镇江的“苏南”身份显得不那么“纯粹”——南京作为集全省资源于一体的独特存在，与苏锡常的城市发展路径截然不同；镇江是江苏面积最小的城市，人口较少、城市能级相对不高，更常常被忽视。追根溯源，到底什么是“苏南”？苏南“扩圈”，又将对区域经济产生哪些影响？

苏南“扩圈”

“苏南”的概念，最早见于1983年费孝通撰写的《小城镇·再探索》，后续学界对苏南的定义，其实都是指上世纪80年代的“苏南模式”。江苏省人民政府参事室原主任宋林飞表示，关于“苏南模式”有一个误读，即认为“苏南”特指苏锡常。其实，“苏南模式”是对当时已经形成的区域经济社会发展经验的总结，本就暗含文化相通、交流密切等纽带。

1997年，《江苏统计年鉴》首次在经济统计上把全省划为苏南、苏中、苏北。其中苏南指苏州、无锡、常州三市，南京、镇江则被划入苏中。2001年，南京、镇江正式调入苏南板块。2013年国务院批准实施的《苏南现代化建设示范区规划》，以及2014年国务院批复设立苏南国家自主创新示范区，均包括苏州、无锡、常州、镇江、南京5座城市。

图片来源：江苏省人民政府网站

不过，在华东师范大学城市发展研究院院长曾刚看来，南京、镇江被纳入试点，并非简单的行政区划叠加，而是基于深刻的内在联系和时代发展的必然要求。从地图上看，长江以南的江苏从西到东，依次分布着南京、镇江、常州、无锡、苏州五座城市。曾刚指出，“大苏南”是一个有机整体，共享长江流域、环太湖流域交通网络的互联互通。

几座城市在经济发展上也呈现你追我赶的态势。除镇江外，其他四城全部是GDP“万亿俱乐部”成员，也都是人均GDP全国十强城市。相对偏弱的镇江，2024年GDP为5540.01亿元，明显落后于另外四座城市，在江苏省内也排名倒数。

图片来源：江苏省统计局

曾刚认为，尽管镇江一些指标落后于其他四市，但其人均GDP仍高于全国平均水平，且在高端装备、新材料、航空航天等细分领域形成了特色产业。尤为重要的是，镇江地处南京都市圈与苏锡常都市圈交汇点，拥有长江深水港和多条高铁，具备承接产业外溢和物流枢纽的天然条件。

“软硬”联通

交通互联互通是推动要素流通的关键。宋林飞谈到，1996年底正式通车的沪宁高速公路，是当时江苏的第一重大基础设施。进入高铁时代，沪宁城际、京沪高铁相继通车，不断强化苏南城际间的硬联通。2023年9月，沪宁沿江高铁正式开通运营，串联起句容、金坛、武进、江阴、张家港、常熟、太仓等区县。

图片来源：中国铁路

不过，除了交通基建这样的硬联通，五座城市的软融合相对缓慢。仅从苏锡常来看，三市都是经济发展的“优等生”，也一定程度导致产业同质化及竞争大于合作的问题。此外，苏南还存在中心缺失与“向心力”不足的问题，缺乏一个无可争议的区域龙头。

进入新世纪后，都市圈建设开始受到重视。据宋林飞回忆，有关部门向他咨询时，他表示“苏州都市圈”的提法需要推敲。他认为，苏州、无锡、常州发展水平相当，不应偏废任何一个，因此建议更名为“苏锡常都市圈”。这个建议随后被采纳，“多核都市圈”也成为我国沿海地区城市群建设的一种新形态。

图片来源：《江苏省国土空间规划（2021—2035年）》

在“苏锡常都市圈”概念提出二十多年后，三地产业布局逐渐从竞争转向合作。以“十四五”产业规划来看，三市既列出各自的重点发展产业，又细化优化布局。例如，苏州重视创新药研发，与无锡的生物医药研发外包能力形成错位；无锡利用集成电路制造优势，助力三市芯片设计制造；常州依托动力电池产业，为三市新能源变革提供支持。

线性集聚

视角进一步放大到苏南五市，曾刚分析指出，苏州、无锡、常州是全球知名的制造业高地，南京科教资源优势明显，共同构成了“基础研究-技术开发-成果转化-产业制造”的完整创新链条。镇江可以对接南京高校、科研院所等科创资源，发展科技成果转化基地；另一方面，与苏州、无锡等共建产业链。

2014年，国务院批复同意支持南京、苏州、无锡、常州、镇江等建设苏南国家自主创新示范区，目标是共同打造先进制造业集聚区。根据宋林飞的观察，苏南国家自主创新示范区是“带式”的，也就是走廊式，不仅是苏南国家自主创新示范区、也是整个苏南的空间组织模式。

当前，全国统一大市场建设正向纵深推进，区域合作也迈入深度协同的新阶段。曾刚指出，苏南五市其实就是依托沪宁轴线形成的巨大城市与产业走廊。沪宁轴线作为全国交通最密集、最高效的走廊之一，使人才、资本、技术、信息等生产要素在更大范围内高速流动和优化配置。

曾刚表示，推动苏南要素市场化配置改革，打破行政区划壁垒，具有重大的区域和国家战略价值——对内打造长三角世界级城市群的“核心引擎”和“黄金中轴”，优化资源配置；对外应对全球竞争新格局，构建国内国际双循环的战略枢纽。在这一过程中，苏南“试验田”也将为全国区域一体化制度创新提供示范样本。

（文章来源：每日经济新闻）